四、信仰禁忌布依族信仰萬物有靈的原始宗教，其主要內(nèi)容是自然崇拜、祖先崇拜、靈物崇拜等。其顯著特點是既保留了本民族傳統(tǒng)宗教信仰的諸多因素，又明顯地受到了漢族民間信仰的滲透和影響。這是筆者在四川布依族地區(qū)實地調(diào)查后最為深切的感受。布依族自然崇拜的顯著特點之一，是各村寨通常建有土地廟，供奉著以石板或石塊為象征的土地神。

布依人認為，土地神掌管土地豐育之事，又是村寨人丁、禽畜以及草木的保護神。布依語有“包完山、壓完畢、包火洛達畢”之說，意為“土地公和土地婆都是鎮(zhèn)守一方的神”。因此，他們不但在每年臘月三十下午要用雞、豬頭、酒等物祭土地神，三十晚上12點以后還要比誰最早敬土地神，正月初一要拜土地神，放鞭炮。全村只準男子去祭祀，不準女子去。每年三月三，布依人要在土地廟前商量今年的生產(chǎn)怎樣進行，水渠怎樣挖。認為，如果三月三、六月六不祭祀土地廟，莊稼就會受到蟲害。三月三祭祀土地神時則不準已婚婦女到土地廟。筆者問布依族鄉(xiāng)親為何有此規(guī)定，回答是：“原因不清楚，歷來如此?！?/p>

值得注意的是，布依族的土地神崇拜與祖先崇拜往往結合在一起。如，寧南縣西瑤鄉(xiāng)拉落村的土地廟內(nèi)原來豎立的石板是從貴州背來的，布依人在一張紙上寫上一種從上到下排列的只有“先生”才認識的字，意為“家神”?！八那濉睍r石板被掀，改革開放后他們又重新立了一塊，但已無字，仍然是紀念祖先，和家中堂屋中供奉的差不多。自然崇拜的另一顯著特點是崇拜動物，尤其崇拜牛。這顯然與耕牛和他們的生產(chǎn)、生活密切相關是分不開的。作為農(nóng)耕民族，牛既是布依人生產(chǎn)中不可缺少的畜力，又是其肉食的來源之一。人們將牛視為親密無間的朋友，平時盡自己所能選擇它喜歡吃的各種飼料精心飼養(yǎng)，悉心呵護。為了感謝牛對人類作出的犧牲和貢獻，每年秋收過后的農(nóng)歷十月初一牛王會，家家戶戶要專門給牛打糍粑，用糍粑粘牛角，用糍粑或糯米飯喂牛，還給牛喝酒，慰問辛苦勞作了一年的耕牛，祈求牛王菩薩保護耕牛不生病。

因為崇拜牛，布依族也非常尊崇牛王菩薩，將其視為牛的保護神，平時，不管哪家的牛失足摔巖或是患病，這戶人家都要殺雞敬獻牛王菩薩，祈求給牛禳災去病。此外，布依族還認為奇異的石頭、大樹、巖洞、山河等都具有靈性，過去常常供祭山神、石神、樹神，求其免災賜福。同時，相信家中有家神、門神、灶神，家中不論誰生了病，都要祈求鬼神保佑。還相信龍脈、風水、吉日，凡婚喪、遠行、施工等，都要擇日子?，F(xiàn)在，人們已多不信仰各類鬼神，但仍然存在擇吉之俗。因為相信人的靈魂不會死亡，因而盛行祖先崇拜。人們認為，人死后特別是家族中的祖先死后，其靈魂會在冥冥之中護佑自己的子孫后代，造福于子孫。所以，每個布依族家中堂屋里都供奉有祖先靈位，其具體內(nèi)容大同小異。

下文為筆者在寧南縣西瑤鄉(xiāng)布依族潘姓老鄉(xiāng)家中堂屋祖先靈位前抄錄：紫三神芳 微 流 星 德 光 祖高 拱 普照 壁 照春長貴富新煥舊彩玉 九 天潘金地 氏君 堂 上歷代高曾祖遠天 * 考 爐 盞親 老幼是 脈 吾 脈宗先枝靈之 火祖位 長 不年師 明 斷 萬 歲 燈壽尉千司命灶王府君輝煌玉安池位夫大人吉之 位 普天 黃 供 道 之養(yǎng)期顯而易見，布依族的祖先崇拜明顯地受到漢族民間信仰的影響——這既包括儒家思想的滲透，也包括道家思想的浸潤。這和布依族傳統(tǒng)倫理思想受到漢族倫理思想的強烈影響頗為相似。漢族的這種影響還表現(xiàn)在逢年過節(jié)，布依人要以酒肉飯食等祭獻祖先，布依語稱“拖包”；逢清明或七月半，要上墳或燒紙悼念祖先；等?？傊?，在布依人心目中，祖先與自己是永遠同在的。布依族的靈物崇拜主要表現(xiàn)為銅鼓崇拜。銅鼓形狀為麻江型和道義型，聲高音大，音色渾厚，音域寬廣，被認為可以驚天地，通鬼神，因而被布依人視為神器，甚至相信它能夠飛翔，因此在使用前要重祭。如，必須殺一只小公雞掛在鼓上以示對銅鼓的敬意。舊時，甚至每次搬動使用銅鼓前，都要殺牲祭祀；否則，不得敲擊動用。除了在喪葬活動中要使用銅鼓外，還將銅鼓用于消災去病。過節(jié)時，銅鼓更是為布依人增添了不少歡樂的氣氛。人們一般是從大年三十晚上敬菩薩開始敲，每天敲擊一至二次，到正月十五停止。一邊敲，一邊用只有老人才聽得懂的布依話念叨悼念先人，繼承遺志之類的話語。一年中的其余時間，任何人不得隨意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