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面與壽星崇拜(2)
惜芹
壽星并不是專送成年人或老人的禮物,小孩生日也可以送壽星?!都t樓夢》第六十二回寫寶玉過生日,“張道士送了四樣禮,換的寄名符兒,還有幾處僧尼廟的和尚姑子送了供尖兒,并壽星、紙馬、疏頭,并本命星官值年太歲周年換的鎖兒。家中常走的女先兒來上壽。王子騰那邊,仍是一套衣服,一雙鞋襪,一百壽桃,一百束上用銀絲掛面。薛姨娘處減一等。其余家中人,尤氏仍是一雙鞋襪,鳳姐兒是一個宮制四面和合荷包,里面裝一個金壽星,一件波斯國所制玩器。”這當(dāng)中就有兩件壽星。
我們熟悉的壽星形象是一個禿頂突額、須眉皆白的持杖老人,如年畫中的壽星圖、工藝品中的壽星塑像等。從歷史上來看,壽星的這一形象是明代以后才出現(xiàn)的。山西芮城永樂宮壁畫(繪于元代)上的南極老人形象是一副帝王的模樣,跟正常的人沒什么區(qū)別。但在明代呂紀的《南極老人圖》(現(xiàn)藏北京故宮博物院)中,壽星已經(jīng)演變成了額頭突起的老人了。
壽星的額頭為什么要隆起呢?有一則民間傳說解釋說:壽星母親懷壽星九年,仍不能分娩,十分著急,就問肚子中的孩子:“兒啊,你為什么還不出來?”沒想到尚在母親腹中的壽星竟然回答說:“如果家門口的石獅雙眼流血了,我就出生?!备舯诘耐婪蚵牭竭@話,就急忙把豬血涂在石獅雙眼中。壽星的母親見了,誤以為石獅的雙眼真的流血了,就告訴腹中的兒子:“門口的石獅雙眼已經(jīng)流血了,你快出來吧。”壽星聞言,急忙從他母親腋下鉆了出來??墒且驗槟攴菸醋悖瑝坌浅鰜砗?,頭就變得長而隆起了。這只是一個有趣的解釋性故事而已,并非是理性的探求。
有人認為壽星頭是返老還童的現(xiàn)象。老人和小孩有諸多體貌特征上的相似,比如初生嬰兒頭發(fā)稀少,老年人也是一樣,而頭發(fā)少自然額頭就顯得很大。這一解釋是不能令人滿意的,頭發(fā)稀少并不會造成額頭隆起的現(xiàn)象。
我們認為壽星額頭的隆起是道教長壽觀念的體現(xiàn)。道教修煉內(nèi)功的道士把人腦內(nèi)部劃分為九個區(qū)域,稱為九宮,分別是明堂宮、洞房宮、丹田宮(又叫泥丸宮)、流珠宮、玉帝宮、天庭宮、極真宮、玄丹宮和太皇宮。關(guān)于各宮在腦中的具體位置,《洞真太上道君元丹上經(jīng)》中介紹說:“凡一頭中有九宮。兩眉間上卻一寸,為明堂宮;卻入二寸,為洞房宮;卻入三寸,為丹田宮;卻入四寸,為流珠宮;卻入五寸,為玉帝宮;明堂上一寸,為天庭宮;洞房上一寸,為極真宮;丹田上一寸,為玄丹宮;流珠上一寸,為太皇宮?!本艑m之中各有神君居住。其中丹田宮處于九宮的中央,住在丹田宮的神君叫泥丸君,他是人腦的主宰,統(tǒng)帥著其他各宮神君,其他神君在泥丸君的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下發(fā)揮各自的作用,保障了人體正常的思維和行動,所以泥丸君在人的機體生命活動中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因此,道教認為泥丸君跟人的壽命密不可分,所謂“神存則生,神去則死”([宋]白玉蟾《紫清指玄集》)。南極老人是道教神系中的一位大神,他的泥丸君能使人長生不死,這是壽星泥丸君的與眾不同之處。[宋]張君房《云笈七簽》卷十八《老子中經(jīng)》:“泥丸君者,腦神也,乃生于腦,腎根、心精之元也。華蓋鄉(xiāng)蓬萊里南極老人泥丸君者,字符先,衣五色珠衣,長九分,正在兆頭上腦中,出見于腦戶目前,思之長九分,亦長三寸,兆見之言曰:南極老人使某甲長生,東西南北,入地上天,終不死壞迷惑,上某甲生籍,侍于道君,與天地?zé)o極?!钡ぬ飳m本來就有“昆侖”之稱?!蹲锨逯感罚骸笆且灶^有九宮,上應(yīng)九天。中間一宮,謂之泥丸,亦曰黃庭,又名昆侖?!睘榱送怀鰤坌堑ぬ飳m的高大,以表明其與眾不同,人們便塑造了額頭隆起的壽星形象。
額頭隆起的壽星老人已成為中國傳統(tǒng)福壽文化的標(biāo)志性形象,深受大眾的喜愛,至今仍盛行不衰。
2002年,山東平邑縣在境內(nèi)的蒙山主峰龜蒙頂西北側(cè)的裸巖上雕刻了一尊壽星巨像,雕像高218米,寬198米,利用山體依山就勢雕鑿而成。壽星白須飄逸,一手拄鳩杖,一手托仙桃,慈眉善目,笑迎游客,給人以和藹可親之感。這是目前世界上最高大的雕像,高度為四川樂山大佛(高71米)的三倍,被載入英國吉尼斯世界紀錄,不但是當(dāng)?shù)赜形Φ穆糜钨Y源,也必將在福壽文化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