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族“梁?!?拉仁布與吉門索
歌飛醬
《拉仁布與吉門索》是土族民間長詩,用土族口語創(chuàng)作并演唱,以口耳相傳的方式在群眾中相沿傳襲,至今仍為活態(tài)的口頭文學形式。
這部民間文學作品用生動的形象、深沉悲壯的語言及講唱的形式記述了窮人拉仁布和牧主的妹妹吉門索的愛情悲劇,兩人從雇主關(guān)系發(fā)展到熱戀關(guān)系。由于吉門索兄嫂的百般阻撓,這對戀人的愛情終歸于失敗。
全詩以講唱為主,共分8個章節(jié),是土族勞動人民集體智慧的結(jié)晶,具有廣泛的群眾性,是土族群眾最喜歡演唱的一首敘事情歌,在不同的流傳地區(qū)有不同的風格。在演唱方式上,拉仁布與吉門索以男女對唱為主,但不同于一般問答式對唱。演唱的曲調(diào)獨特,結(jié)構(gòu)清晰,層次分明。
《拉仁布與吉門索》完全用土語演唱,它源于土族地區(qū),又生長和發(fā)展于土族地區(qū),植根于土族傳統(tǒng)文化之中,為當?shù)赝翝h兩族民眾所喜聞樂見。故事中拉仁布、吉門索、哥哥、嫂子等主要人物性格特征鮮明,具有廣泛的群眾性和獨特的民族特色,為民族學、語言學和土族社會學研究提供了生動的素材。另外,《拉仁布與吉門索》所描述的故事反映了土族從游牧生產(chǎn)方式逐步轉(zhuǎn)向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方式的一個側(cè)面,具有重要的歷史研究價值。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民間長詩的傳承人大部分已相繼辭世,50歲以下的中青年人基本都不會唱了,后繼乏人,已到了急需搶救和保護的地步。
《拉仁布與吉門索》是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項目,被稱為土族的“梁山伯與祝英臺”,之所以獲得這樣的美譽,是因為它像漢族的民間傳說《梁山伯與祝英臺》一樣,歌頌了一對土族青年男女生死不渝的愛情:
美麗、靈巧的吉門索愛上了給她哥哥當牧工的勇敢青年拉仁布,他們發(fā)下了愛情誓言:
拉仁布呀吉門索,
千年松柏栽在心,
根深不怕狂風刮,
葉實不怕暴雨打。
然而,嫌貧愛富的哥嫂百般阻撓,一天夜里,狠毒的哥哥假扮吉門索的模樣,殺害了拉仁布。當火化拉仁布的尸體時,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都沒有燒著,吉門索悲痛欲絕,趕到火葬場,將自己身上的服飾投入火中,但尸體仍燃不著,這時吉門索唱出了感天動地的愛情絕唱:
拉仁布哥哥你聽著,
你為什么還不著,
你不著啊妹知道,
希望妹和你永跟著。
五尺的身子舍給你,
一塊兒燒到天荒和地老,
五尺的肉身子投烈火,
死也跟著情哥哥。
吉門索跳進去后,熊熊烈火立即燃燒了起來,兩人的身子瞬間化為灰燼。狠心的哥哥將他們的骨灰分葬在河的兩岸。不久,在河的兩岸長出了兩棵常青樹,他們的枝葉竭力向河對岸伸過去,在河中間緊緊纏繞在一起。財主哥哥又千方百計砍倒了他們的愛情樹,將樹塊扔進炕火里燒。這時,從煙囪里飛出了一對美麗的鵓鴣鳥,啄瞎了哥哥的雙眼,翩翩飛翔在他們昔日相愛的草山坡上,千年萬載,聲聲句句叫著哥哥,長年長日喚著哥哥。
在愛情觀方面,這首詩表現(xiàn)出了重品貌才德、不以貧富左右情感、愛情專一等特點。拉仁布與吉門索都是青年里最出眾的小伙子和姑娘,詩中贊美道:
拉仁布阿哥心直如箭桿,
拉仁布阿哥心如白紙白,
拉仁布阿哥歌如雄獅吼,
拉仁布阿哥力能擒猛虎。
吉門索妹妹心如明月長照耀,
吉門索妹妹心如紅珠燦爛紅,
吉門索妹妹歌聲賽過黃鶯,
吉門索妹妹巧手繡花描龍鳳。
在詩中,拉仁布英俊、正直、勇猛,吉門索純潔、漂亮、心靈手巧,他們都有一副好歌喉,這些恰恰是他們彼此吸引的地方,也是土族人民在日常生活中所推崇的品德。直到今天,正直勇敢的小伙子和善良美麗的姑娘都能在土族鄉(xiāng)間贏得廣泛的贊譽。
《拉仁布與吉門索》是一部現(xiàn)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相結(jié)合的作品,深深地植根于土族傳統(tǒng)文化和社會生活之中,是土族人民用集體力量和智慧創(chuàng)作出來的藝術(shù)杰作,反映著土族人民的情感與生活,具有濃郁的生活色彩和斑斕的民族色彩。全詩始終貫穿著山坡、草地、羊群、牛群、帳篷等表現(xiàn)牧業(yè)生產(chǎn)的詞句,從側(cè)面反映了土族社會從游牧業(yè)轉(zhuǎn)向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歷史真實??梢哉f,《拉仁布與吉門索》所包含的內(nèi)容十分豐富,具有較高的民族學、語言學、社會學和歷史學研究價值。
詩中“帽面上繡著千層牡丹”,至今仍是土族女子的一種裝扮。
《拉仁布與吉門索》的詩句如生長在高山頂上的山丹花,有著震懾人心的美麗和質(zhì)樸,散發(fā)著感人的藝術(shù)魅力,如吉門索趕到火葬場后對著死去的拉仁布所唱的歌詞:
哥哥哥哥呀你聽著,
吉門索妹妹看你來了,
我為你什么都割舍,
我為你什么都舍得。
頭上解下紅頭繩,
紅頭絲繩太陽紅,
太陽明天還能出,
阿哥死去不再活。
這條紅頭繩送給你,
陪你火里燒成灰,
今生不能系一起,
來生紅線再系住。
頭上摘下紅頂帽,
帽面上繡著千層牡丹,
牡丹似珠紅艷艷,
碧葉似玉綠油油。
這頂帽子摘給你,
放到火里陪你燒,
這生不戴留給你,
來生我倆并頭戴。
發(fā)上拔下銀簪簪,
簪上盤著一條龍,
頂頭寶石發(fā)亮光,
銀龍想要上天空。
這把銀簪簪摘給你,
陪你火里燒成灰,
今生不能成婚配,
來生和你配成雙。
耳上取下金耳墜,
一對耳墜黃金黃,
兩條金魚兒咀對咀,
黃金穗兒索落落。
這對耳墜摘給你,
陪你一塊到陰司,
陽世不能結(jié)夫妻,
陰間和你成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