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的商人為什么被稱為“金斗幫”
言心氏
明清乃至民國期間,客居他鄉(xiāng)的商人往往抱團取暖,以籍貫而聚,于是有了旌德幫、太平幫、石棣幫、涇縣幫、徽州幫、江寧幫、金陵幫等。其中的金斗幫指的就是合肥的商人,因為古廬州城習慣被稱為金斗城。
清末民初,由廬州籍商人組成的金斗幫遍布全國各地,聲名僅次于徽幫。
當時淮軍的勢力日益強大,其將士多來自于廬州府管轄的四縣一州。他們在隨軍采購糧秣時取得一些回扣,有的還利用軍餉投資商業(yè),大發(fā)橫財,一些人干脆脫離軍界。為了相互幫扶,各地先后成立了廬州五屬同鄉(xiāng)會。起先稱為“廬幫”,但舊音“廬”發(fā)“魚”音,商人們嫌不好聽。而廬州府首縣合肥舊稱“金斗城”,于是改稱“金斗幫”,不僅音節(jié)響亮,而且含有“日進斗金”的寓意。
大通在其鼎盛時期,商業(yè)興隆,商號林立。各種大小行業(yè)乃至青洪幫和黑社會的團伙,魚龍混雜,一應(yīng)俱全。工商業(yè)的不斷發(fā)展,導致人口日益增多,各類服務(wù)性行業(yè)隨之紛紛興起。那時通和兩岸,僅管吃管住的酒樓茶社、大小旅館、客棧,就有一百余家。
滲透到了各地的金斗幫自然不會放過這塊風水寶地,當時彈丸之地大通及其和悅洲有居民十萬人,分為八幫:一曰兩湖幫,為湖南、湖北人;二曰金斗幫,為廬州人;三曰大邑幫,即安慶府人;四曰新安幫,即徽州人;五曰涇太幫;六曰旌德幫;七曰池陽幫;八曰土著幫。
那時清廷在大通雖有衙門,但難以控制局勢。市面上以強凌弱,欺行霸市,爭奪碼頭,斗毆不斷。這樣角逐相爭,旅通人士自生鄉(xiāng)誼情感,渴望同鄉(xiāng)成幫,以求伸張公理,不受欺凌,保障經(jīng)營,安居樂業(yè)。大通的金斗幫不僅涉獵商業(yè),也把持了碼頭上的一應(yīng)事等,勢力很大。
其實,當時的金斗幫在各地都是勢力強大,比如同為長江流域的南陵航運,在上個世紀初期,客運小船發(fā)展到300多條,1000多個船工,一半以上為金斗幫把持,控制了西河以下所有客運碼頭。此后,和另外兩個幫會勢力在青弋江上鼎足而立,壟斷了所有客貨航運業(yè)務(wù)。
而蕪湖的金斗幫頭子是李鴻章的侄子李仲浩,民國初期擔任蕪湖招商局總經(jīng)理,同時兼任蕪湖商務(wù)總會總經(jīng)理,皖江流域的金斗幫多多少少都沾了他不少光。
雖說金斗幫在當時和徽幫齊名,但由于金斗幫使用的手段許多是不入流的,所以,史料上與此有關(guān)的記載很少。
與同鄉(xiāng)會、幫會的特點一樣,金斗幫最初是每逢過年過節(jié)都要聚會一次,燒香磕頭,飲酒敘舊。而大通的金斗幫聚會有自己的特色,一般是和別的幫會一起賽會。1936年出版的《中華全國風俗志》中,有一篇《鵲江風俗志》對此有詳細描述。
大通的八幫賽會一般選擇秋后舉辦,“在四官殿集城隍頭銜,為敕封顯忠大王。”各幫有各幫特色。
賽會時上達武漢,下臨寧滬,東到徽州,西及江淮皖江一帶,無不聞風紛至沓來。六街三市人流如潮。商店為招攬來大通采購的會客,竟在店門前搭出看臺,以供他們飽覽盛況?!俺鰰荒?,各店所獲其利,縱兩年經(jīng)營所不及?!?/p>
彼時的金斗幫已經(jīng)擴大為淮南幫,因為大通聚集的淮河以南人士愈來愈多,后來還有山東、河北等省人士相繼加入。他們大多是貧民,以碼頭搬運,做機匠磚木鐵匠手藝為生。當時大通五家半碼頭,他們就占了四家?;茨蠋腿吮牒敷w壯,個性強直,人稱“府大駕”。如遇有不平或損其權(quán)益,一致上前,毫無畏懼。因此在鵲岸角逐中,始終鼎足相持,從未受挫。
淮南幫起先還是以合肥人當家做主,后來也有外地人擔任首領(lǐng)。比如首任會長倪秀巖是合肥人,但繼任會長寧吟堂就是阜陽人。
淮南幫為展露自己彪悍樸直的風情,賽會上陣勢設(shè)計得獨特動人。有高達一丈二的高蹺隊,演出雜色戲,唱做動作,如履平地。十架秋千上的四個小孩,艷妝笑貌,一路旋轉(zhuǎn)翻繞不斷,精彩玲瓏,人們形容為“觀之則不舍離去”。
至今,大通還流傳著民謠“十不舍”:一不舍和悅洲花花世界/二不舍得關(guān)門口鮮魚小菜……七不舍八幫大會千奇百怪……可見其留在民間的深刻印象。
大通的金斗幫除了在對外競爭中保護同鄉(xiāng)權(quán)益,對內(nèi)還起到調(diào)解作用,處理糾紛。合肥來的老鄉(xiāng)如果遇到困難,往往首先想到的就是找金斗幫,同鄉(xiāng)會館可留一宿兩餐,并助以川資。
1931年,金斗幫(淮南幫)根據(jù)國民黨政府當時政令,和其他幫會一樣,將名稱更改為旅通同鄉(xiāng)會。幫會會長更名為理事長,并增選了理事和監(jiān)事,直至1949年。